马嘉祺●糙汉文学
十八岁那年,隔壁家的阿婶为我和他拉了红线
他是隔壁村的,父母健在,上面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已经结婚有了孩子,他在矿地上班,记得相亲那天,他的脸上还沾着黑色的煤渣,整个人黑黢黢的,只有笑起来时露出的牙是白的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两个月后,大门口挂上了红灯笼,他穿着崭新的衣服骑着自行车来娶我,那天,他抱着我大声喊道,“俺这一辈子都会对俺媳妇儿好!”
婚后,他对我无微不至,每次早下工都会给我带爱吃的花生糕,每次被那啥弄脏的衣裤也都是他清洗,我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自己洗,但都会被他夺走,“这种东西脏,俺沾手就妥了啊,你去上屋歇着去。”
时间久了,村里不断有人在他面前拿这些事情调侃,但他每次都憨笑着冲那些人说,“俺媳妇儿嫁给俺都是享福的,再说了,这老头儿不疼媳妇儿还疼谁啊。”
半年后,我怀孕了,他激动的不得了,每天上工前都要对我千叮咛万嘱咐,“媳妇儿,这锅里俺给你炖的汤,馍在那个锅里盖着,你饿了就吃啊,还有中午等俺回来给你做饭,你一定别自己动手啊,可不能累住咯。”
看着他絮絮叨叨的样子,我笑着推他出门,“好了好了,我记住了,赶紧走吧,一会儿都晚了。”
戴上帽子摆摆手让我回家别站着了,然后背上包三步一回头地远去
怀孕五个月的时候,我实在闲来无事就和隔壁家阿婶学了绣花,样子好的都让阿叔拿到街上换成钱,起初他是不同意的,怕我累着,但我喜欢,他也就作罢了。
八个月的时候,他把所有的绣花工具都收了起来,就连家里的家具边边角角又用布包了好几层,我笑他太矫情,他一边缠布一边冲我憨笑,“俺媳妇儿金贵着呢,该矫情。”
临近生产,他告假专门在家守着我,阵痛袭来,我痛的大声哭喊,他也在旁边急得直掉眼泪,最后被隔壁的婶婶们关在门外。
因为胎位不正,生产时间越来越久,我的声音逐渐变小,门外的他早已哭成泪人,抓着隔壁阿叔的胳膊,像个小孩一样哭诉,“叔,求求恁,让俺进去吧,俺媳妇儿疼啊,让俺进去!”
我在屋里哭,他在屋外哭,直到屋里再没了我的声音,他更急了,大声冲屋里喊,“婶子们!保俺媳妇儿!保俺媳妇儿啊!俺宁愿不要这个崽子啊!保俺媳妇儿!”他的声音越来越大,哭腔也越来越重。
片刻后,一声婴儿啼哭声传出来,阿婶抱着孩子出来让他看,“孩儿恭喜你啊,母子平安。”
他却看都没看,连滚带爬地进到屋里,跪在床边先是随便摸一把满是泪水的脸,然后抓着我的手放在下巴,哽咽着说,“媳妇儿,你疼不疼啊,咱以后不生了啊,这辈子就生这一个,不生了,以后都不生了。”他用力摇着头,像个伤心的孩子一样。
我轻声地安慰他,“好了俺不疼,真不疼,不哭了啊。”
月子里的他更忙了,有关于我的一切他都要亲自来,哪怕是婆婆要帮忙也不行,“妈,你都别管俺媳妇儿了,你就照顾好那个崽子就行啊,俺媳妇儿有俺了。”
“那后来呢?”身边的小孩着急的想要知道后来的故事,我抬起枯瘦的手摸摸他的头,笑着说,“后来啊,我们的孩子健康长大,我们也慢慢老去。”
小男孩儿托着下巴继续盯着我,天真地继续追问,“那后来呢?”
“后来啊,恁爸爸就遇到了恁妈妈,然后就有了你。”身后传来年老的声音,我转头看过去,只见儿子推着他来到我身边。
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,一如结婚那天对我说,
“媳妇儿,这辈子能遇到你都是俺最幸福的事儿。